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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来源: 东方文学城 时间:2021-06-17

从初三离开老家至今已经有两个来月了,几次打算回家看看,却总是这事那事给耽搁了,不知家中近况怎么样,虽然父亲电话里总是说情况还好,不用操心,但是我还是下定决心今天下午回家看看。早晨起来,天空下起了大雨,我不免有些懊恼,真是天公不作美!等到放学时,雨居然停了,虽然没有太阳,但是空气却很清新,于是待孩子们全部离园,我便发动了摩托车,上车前向老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下午要回家看看,让母亲把午饭给做上,结果父亲说他们正在吃饭呢,我说才四点多,就开始吃午饭了?等饭吃结束了,让母亲给我把饭准备上。父亲说行。来到信合门口的自动取款机前,取了1000元钱,心想给父亲和母亲每人300元,明天有两家搬家的,每家随礼200元,应当够了。把钱放入衣兜,跨上摩托车,一路寻思着家里几株在临走时已经枯萎的千年矮是否还活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老家的吊桥前,在桥头商店把车子寄放之后,跨过哐啷作响的吊桥,走过蜿蜒的坡路,家就呈现在了眼前,门前的各种青菜已经是硕果累累,沉甸甸菜籽角把纤细的茎杆压得佝偻成了弧形,在风中不停的点头。在门前转悠了一圈,不见父亲和母亲,屋里也没有,来到厨房,只见小餐桌上摆放着一大塑料袋,用中药袋封着的中药。母亲正在灶膛前烧火,火光明灭,母亲的轮廓有些朦胧,我喊了声妈,竟没有反应,我把灯泡给拉着,母亲一惊,从凳子上站起来,转过炉膛,见是我,很激动的说:“忠华回来了,你先坐,饭马上就好。”说着,准备去灶台上切菜,我到灶台边一看,只见锅口边摆放着一只洋瓷碗,里面是已经煎好的鸡蛋饼,铁锅里的油已经有些熏燃的架势,切菜板上摆着一块瘦肉,一把洗净的生菜。我赶忙给锅里加了些水,顿时一阵油花飞溅,劈啪作响,母亲嗔怪的看了我一眼:“看把你急的,饿坏了吧?”我陡然发现母亲的脸蜡黄而浮肿。我拿起刀准备切菜,母亲不让,我一抬胳膊,母亲竟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我心里一惊,一把把母亲抱住,这时我才发现母亲轻飘飘的,似乎像根稻草,母亲扶着灶沿,站定说:“你去歇一会,还是让我给你做饭吧。”说着从我手里夺过了菜刀,我犹豫了一下,默默地坐在了餐桌边的凳子上。饭不一会儿就好了,是鸡蛋丸子瘦肉生菜粉丝汤,那肉丸子应该是过年时我们带回来的,母亲他们是绝对舍不得买这些东西吃的。我盛了一碗,指指碗让母亲吃,母亲摇摇头说:“我和你爷刚刚吃过!”母亲揭开中间锅的锅盖,从中拿出一个馒头递给了我,“馒头是我在河那边的卫生院打针时买的,五毛钱一个,刚好只剩这一个了!”只见母亲拿馒头的手青筋暴突,如同鹰爪的手背上,还贴着一张止血胶布。我对着母亲的戴着助听器的左耳朵大声问她怎么了?她说是拉肚子,已经看了一个多月了,不见好转,这几天正在打吊针,效果还是不明显。说着,揉了揉肚子,“我做了个梦,很不好,梦见村干部把我的户口给撤销了,做了这个梦的第二天就开始拉肚子,直到现在,你爷说可能是直肠癌……”说着,母亲用手背揉起了眼睛,“你是梦见了不好的事了回来的吧?”我脸一阵作烧,摇摇头,指指地面,母亲会意的“哦”了一声,“是专门回来的!”说着竟然出声的抽泣了起来,我赶忙拍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大声说:“没有大问题,就只是个拉肚子而已,把你领到县医院检查一下就好了!”她固执的摇摇头:“反正是不好,户口都注销了……户口都注销了……”就这么念叨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肯定是你也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赶回来的!”我突然间有一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赶快背过脸,悄悄地用左手抹着眼泪,把右手冲她摆了摆。我坐下来,拉过她的手,对她说,明天就带她去县医院检查,她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晕车呀,太难受!”“吃点晕车药就没事了!”她摆摆手,“一点作用都不起,每次坐车把苦胆都给呕出来了!”“我的右耳朵很近似乎能够听到细微的声音了!”母亲有些激动的说。我点点头,“那是好事呀,但愿你耳朵能够好起来,到时候给你买个手机!”“我的耳朵与我们家的大门犯剋,你看,自从你爷把大门给换了,我的耳朵就没有化脓了,从去年10月到现在。”我嘿嘿一笑。“你别发笑,有些事你别不信,那边湾的姓常的主任退休了,去年9月病得快死了,儿子接到县医院住院,住了几个月,一点事都不顶,后来请阴阳先生给算了一下,治了治,立马就好了,现在在家,还健旺的很,哎,一个月几千块钱的退休金,差点就拿不到了!”我笑了笑说:“妈,生老病死与有没有退休金没有一点关系。等明天让爷也去请个阴阳先生,给你也算算,治一治,肚子马上就不拉了,何况我爷也算是半个阴阳先生呐!”母亲笑了,“嗯,你爷算个屁!”“门前的丽娃子快要生了,你晓得不?”我摇摇头。“别人都在生二胎,你和红梅也赶快生一个!李炎培一个人多孤单哪,连个伴都没有,如果生个女娃,还会多一门亲!”我笑着说:“那生了你帮忙照看!”“别看我眼睛耳朵有问题,其实看娃还行,如果我今年死不了,还能给你们照看好几年娃,等娃出生了带回老家来,我看着!不给你们找麻烦!”我看了看母亲,没有回答。心想,我的妈呀,你能把自己给照看好就已经不错了。和母亲说了一阵话,把饭拨拉了几下,一尝,凉了,放下筷子,母亲问是不是不合胃口,我摆摆手,指指门外,用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比了比,母亲说:“乘今天下雨,地里有墒,你爷在坡上挖地,准备栽苕秧呢。”我向门前的坡地走去,母亲也跟在身后,边走边说:“现在已经攒了10来个鸡蛋。你走的时候,把它带上,下面条好做臊子。”我转过身,大声对她说:“你们在家里自己吃吧,不要留着,时间长了就坏了!人老了要注意营养!”“过年时听你说李炎培喜欢吃鸡蛋,我就从正月一直攒着,就三只老母鸡,不好好下蛋,隔三两天才溜下来一个,到现在才10来个,上次班车上给你们捎的30个,都攒了两个多月!我开冰箱门时,不小心掉下了一个,结果把外边篮子里的又给打破了一个,两个鸡蛋就这样没有了!唉!”母亲发出了沉重的惋惜声。我对母亲说,母鸡不生蛋了宰了煮汤吃肉吧!“就三只母鸡,指望着下蛋呢,杀了就没有指望了!哪娃要吃鸡蛋咋办?”听了母亲的话,我突然间有一种寒意:母亲和母鸡是何等的相似——拼命的在给我们下蛋,如果有一天母鸡不下蛋了,我们会怎么样?我停下来,对母亲说:“妈,明天去县医院检查吧,查清了原因才好治疗!”母亲思索了一会儿,“嗯,等这五幅中药吃了再看,万一有效果,就不用白花冤枉钱,如果还是拉,让你爷给你打电话,你把我领着去检查!”说着已经来到地头,只见父亲正举着锄头在挖地,我喊了一声:“爷!”父亲停下锄头,回过头,“忠华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我说“好久没有回来了,想回来看看。”“家里没事,你不用操心!”“妈拉肚子都上个月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呀!”“不就是个拉肚子嘛,前边是医生没有拿住病症,可能是寒性腹泻,给当作热性腹泻治了,现在魏医生已经换了汤头,用的是附子散寒汤,附子是热性的,这回应该没有问题。”我对父亲说:“人老了,不用种这么多地!小心把身体累垮了!”“不种地,拿什么喂鸡喂猪哇?饲料鸡、饲料猪娃吃着不放心,容易得病。平时给你们捎的蔬菜什么的可都是自己种的,光靠买,哪有那么多钱嘞!”看着父亲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湿透,有些汗水已经被体温捂干,一块深色汗渍周围被一圈白色的盐碱勾勒出一团莫名的形状,我一时语塞。我取出钱包,数出500元递给父亲,父亲用手挡了回来!“你们买房子,欠的账还没有还完,红梅和李炎培在县城开销大,喝凉水都要钱,把钱自己攒着吧,我前边给人家砌了10来天石坎,还把家里的腊肉卖了50来斤,很近手头上有钱!”我强忍着眼泪没有多说话,把钱硬塞进父亲的沾满泥巴的手里,转过身,把剩下的500元递给母亲,母亲舞动着双手不接,“你先拿着,如果带我到县城检查还得花钱,挣钱不容易!”我拉过母亲的衣角,把钱塞进了她的上衣口袋。看看天色己暗,我对父亲说以后干活一定要小心,在家里和母亲要相互照顾,一日三餐,把身体调养好,有事要打电话,有空把门前电线下边的树枝给清理了,清理时一定注意安全。父亲一一答应。同时告诉我要搞好工作,不要操心家里,作为领导,要给老师们带好头,不能耽误了孩子。我嗯了一声,回头拍了一下母亲的肩膀,指指河那边,又指指上游,母亲看了我一眼说:“又要回学校了?”我点点头。默默地往往回走,母亲静静地跟在身后,这让我想起了正月初三,我们离家返城的情景,也是这样的行走,一前一后,从门口到坡根,从坡根到桥头,从桥头到凤凰嘴,一次次的劝她回去,她总是摇头,很后看见班车来了,她紧紧的抓住儿子的手,一边抹泪一边嘱咐儿子:“娃,记得放假回来看看奶奶,这一走就是半年,小心那一天你再回来,奶奶就已经不在了!”说得是我和妻子眼泪汪汪,儿子抱着母亲不肯放手……此情此景,我不禁想到一首诗:搴帷拜母河梁去,白发愁看泪眼枯。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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