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炕的记忆
火炕的记忆
王力光
我在辽西一个小村子的一铺土炕上出生。在土炕上摸爬滚打,度过了童年时光。滚热的火炕温暖了我的记忆,温暖了我的人生。
东北的冬天特别寒冷,在我的印象里,比现在冷得多。记忆里那时候的冬天,大北风就没停过,从破旧不堪的木门缝里,窗户缝里尖叫着挤进来,厨房里的大水缸冻了一层又一层,差点儿冻绝底儿。窗玻璃冻上厚厚一层霜,中午太阳照射下,只化巴掌大一块儿,到了下午又冻上了。
这时,土炕给了劳碌的庄户人家提供了温暖的时光。
盘土炕很有说道,是个技术活儿。盘得不好,倒烟,散热不均匀,炕咋烧也不热,一家人活受罪。姥爷是盘炕的高手。他盘的火炕好烧,不倒烟,满炕都热。
农村都烧大灶坑,烧玉米秸,高粱秸,茬子……母亲做完晚饭,火炕就热了,那时没有电灯,点的是煤油灯,在如豆的灯光下,我们几个孩子在火炕上或躺或卧。母亲给全家人缝连补绽,纳鞋底……姥爷则靠在炕头的行李卷儿上,给我们讲故事。姥爷自幼聪慧,念过几年书,过目不忘,姥爷给我们讲的故事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什么《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赵子龙单骑救主》,《智取生辰纲》《三打祝家庄》……姥爷讲得绘声绘色,我们听得如醉如痴,一句“且听下回分解”,我们意犹未尽。
那时家里生活十分困难,我们姐弟四人扯一条麻花被,经常因为扯不到被子而打打闹闹,小妹还哭哭啼啼。被子四处漏风,但火炕热热乎乎,我们酣然入睡,而且睡的是那样踏实,那样香甜,一觉天亮。
我家的火炕好烧,炕热,人们都愿意到我家串门儿。每逢下雪的日子,姥爷小舅不必拾柴,捡粪,这时大姨夫,老姨夫就来我家,和姥爷谈天说地。母亲就剁两棵白菜,炖上一锅豆饼小豆腐,拿出过年剩下的散白酒,爷几个喝起来,一直喝到日头歪了,走不了啦,就东倒西歪在炕上,呼呼大睡。
那时候,我很大,才八、九岁,我们还不到干大活儿的年纪。一大家子八口人全靠父亲在镇上工厂上班,多病的母亲在生产队干活儿。在我的记忆里,父母亲从来没有闲下来的时候。每天天不亮他们就起床,母亲要做一大家子的饭,还要给上班的父亲做另样饭菜——几个玉米咸菜团子,父亲带午饭。我们则是粕子粥,糠窝头,干菜团子,咸菜条。一盆用泥瓦盆装的粕子粥,我们也吃的狼吞虎咽,格外香甜。那时,我们正是长身体的小生荒子,一盆粥,哪禁得住我们放开肚皮“海吃海喝”?三下五除二,喝得底朝天。母亲心疼我们,总是在厨房干这干那,等我们吃完了,她才上桌,没有了粥,她就往盆里兑点开水,把盆边子的米粒涮涮喝了。母亲啊,她硬是忍着饥饿,把温饱留给孩子们。我懊悔那时年幼无知,现在想起来,心疼得如针扎一样。
在火炕上我长大成人,上学,工作,结婚生子,住上了北京平房。退休后,儿子多次要我去城里和他一起生活,我住了几天,就想家了,我感觉像生活在空中楼阁里,脱离了地气。我回来了。我留恋小火炕,我觉得,睡在充满温情的火炕上,才能与天地贯通,融为一体,才能接地气,舒心快乐。
202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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