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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刀尔登、“字母表”和“希里花斯”国

来源: 东方文学城 时间:2021-06-25

原创 人鱼  在词语里诞生

 

看到刀尔登的《七日谈》之前,先风闻了关于它的江湖传言:这是一本“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书,编辑等稿等得几欲白头,出版时原定的“九日谈”变成了“七日谈”,内容缩减,字体变大,众人笑称,“字都等大了”。

及至一本《七日谈》到手,果然是小包装大字体,从头到尾,不过十余万字,不过七日之谈,体量上绝对称不上厚重。但读完才发现,要想说清楚这十余万字、这七日到底“谈”了什么,还真没那么容易。

其实,《七日谈》所写的,就是一个写故事的人“我”,遇到了另一个爱听故事的人“张三”,在七天的时间里,两人讲了一些故事,交流了一些看法。这个故事框架非常简单,构成一部小说,似有粗疏之嫌。但是,刀尔登却自有娴熟的插花技艺,他在其中这儿塞一朵,那儿插一枝,嵌入几多小故事,从容之间,一个简单的框架就变得丰富饱满、有姿有态起来。他借两个人物之口,讲了两套体系的故事,彼此互为对照、互相呼应:“我”讲述的,是以“字母表”命名的人物的人生经历;“张三”讲述的,是“希里花斯”国发生的人世寓言。“字母表”里的人,号称是生活中的真人,他们的故事,也号称是实事,但这真实,游走在“合理”与“不合理”之间,处处透出几许荒诞和荒谬来,比如,K的自我放逐、W的极度迂阔、A夫妇的与世隔绝。而“希里花斯”国的那些“寓言”故事,有的像童话,有的像传说,有的又像是神话,虽然件件桩桩都不像是真事儿,却都往外冒着现实的热气。放逐法、酗酒风俗、每年重复一天、显示身份出处的纹身、优先组织法,无一不新鲜,又无一不荒唐,却分明是诸多现实的镜像,欲语还休、欲遮不掩地透出让你熟悉、了然并会心的迹象来。

但是,你要是因此就说刀尔登爱讲故事,那绝对是误会,至少在这本书里,刀尔登对讲故事是不经心的,连给人物起名,都显得随随便便,通篇只有一个有名有姓之人,还叫“张三”。在讲故事的时候又是一副随心所欲的姿态,压根不管你是不是跟得上,径直让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股脑儿讲下去。而且往往故事很短,铺垫很多,任性地夹杂着长篇大论的解释、辩论、分析,摆明了对所谓“技巧”的不在乎——不管是小说的技巧,还是讲故事的技巧。在《七日谈》中,如果非要找技巧的话,大概就是对“字母表”和“希里花斯”国这一实一虚两条故事线的设置了。显然,刀尔登无意于做个讲故事的山鲁佐德,他倒更像个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间的醉翁,故事只是他的酒,借由故事所讲出的那些解释、辩论和剖白,所表达的那些思考和探讨,才是他放诸山水间的真意。

要说这样不经心讲出来的故事是无趣乏味的,那也是误会,恰恰相反,因为它们丰富多样又似真似幻,或者说,因为它们集真实与荒诞、寓言与现实于一身,既遥远又贴近,既深入又广泛,所以在刀尔登简明的讲述中,显得大有意味,甚至引人深思,以至于在结束时,你会同张三一样有意犹未尽之感,忍不住想问:就这么完了?

 

这些是关于《七日谈》的简单说法。还可以说些复杂的,因为《七日谈》本也是多重寓意多重文本的综合书写,从中可以看到很多的影子,发现很多的解读路径,也能引出很多话题。比如,可以说说它和《十日谈》的某种相似、它和“三言”的某些相通,也可以谈谈它的隐喻、它的文体,它文本内部之间、文本和现世之间的多重互文性,它文字的亦中亦西,等等。但与其用这些话语把它剖析得里外透亮,不如让这些潜伏的线索继续潜伏,或许能给读者带来更多的惊喜,因为在某些时候,赤裸不如半遮半掩来得诱人,又或者,不得不半遮半掩——在“赤裸”不被允许的时候。幸而,并不需要多费神,就能读出它对社会现实的隐喻、对生存形态的探讨,感受到它对生活、对制度、对体制、对民族根性、对人性人心乃至对人类的思考。其实,只需看“假如全人类岌岌可危,得靠杀死一个无辜的人来拯救,做不做呢?”这么一句,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说《七日谈》是不容易说清楚的了,因为它涉及的长度和深度,不止十余万字,也不止“七日”之谈。

传说中的刀尔登是个言辞尖锐深刻之人,但这本《七日谈》,却理智平静,深思有之,反省有之,并不见刻薄之意。虽时不时还能从张三的脸上看到一两道讥讽的影子,但这七天的探讨和疑问,基本是在理解包容、和睦友善的主旋律中展开的。或许这才是刀尔登,你说我刻薄,我偏也有温情的时候,你说我嬉笑怒骂,我偏就一本正经地对话。你说《七日谈》很怪,不像小说,还偏就以小说来面世,成就一种《七日谈》式的小说。所以,真要夸赞起来,也不必说他像鲁迅,像李零,像刘伶,像谁谁谁,倒不如说,他谁也不是,他就是自己,刀尔登。

但有种说法还是对的,刀尔登确实是那种在作品中长着沉思的脑袋、怀着深沉的情怀的作者。如果他非要将这本《七日谈》自谦为“自知鄙陋”的“东拉西扯”,我们也大可不必当真。毕竟,在刀尔登心中,用以衡量自己的,很可能是那把“量莎士比亚或王国维的尺子”,所以他才会作这般气馁之词。而作为“上帝”的读者,我们心中也自有一把尺子,既可以量一量莎士比亚和王国维,也可以量一量刀尔登和《七日谈》,或者,量一量别的什么,任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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