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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仙李白解读:谪仙一去几时还

来源: 东方文学城 时间:2021-08-13

诗仙李白解读:谪仙一去几时还

    浪迹在长安的街市上,他想起很多事。

    早在十多年前,他将将年满三十,怀一腔激切入帝都。

    这天子脚下,簪缨遍地贵胄满城,谁会在意多了一个白衣士子?他不得其门而入,反受尽权贵大人们的揶揄嘲笑。

    失意落寞之下,他遂结交“五陵豪少”,与市井少年纵酒浪游,赌斗,不务正业,甚至于结侠横行于市肆,肆意而为。

    他诗集中的《侠客行》、《白马篇》、《少年行》、《结客少年场行》、《古风》等作,都留有当时生活和思想的印迹。

    不久之后,因冲撞天子近卫(大约相当于韦应物年轻时那一类三卫郎 ,惊动了宪台(长安司法机关),下狱成囚,幸被友人救出。

    期冀太久长而渐至虚妄,有感于人世多磋磨,仕途之艰难,他曾作《行路难》三首,本是承六朝鲍照《行路难》的诗意而来,只是被他妙笔生花再做演绎,知名度便又高出原作许多。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行路难》(其一)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篲折节无嫌猜。

    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

    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

    行路难,归去来!

    ——《行路难》(其二)

    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

    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

    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

    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

    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

    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

    ——《行路难》(其三)

    需要说明的是,他诗集中三首《行路难》,并非作于同一时期。

    日迈月征,遽然已是十多年,即使他惯作洒脱,仍不免稍露心上磨痕。就如诗中显而易见的伤感失意一样,那小小的希翼沉在心底,长眠不起。

    诗仙大人不是不唠叨,不牢骚的,只不过寻常人唠叨牢骚都是闲言碎语,大部分说过了自己都忘了。他却将牢骚发得这么气壮山河,将唠叨,唠叨成了千古文章。

    你看你看,这三首《行路难》吧!他叨叨叨叨……将他能想到的古来贤人失志,君臣相得的典故都用上了,从很早的洗耳的许由,到不食周粟绝食而死的伯夷、叔齐,再到弹剑作歌的孟尝君的门客冯谖,劝燕昭王筑黄金台招贤纳士的郭隗,再到剧辛、乐毅、韩信、贾谊,再再到屈原、伍子胥、李斯、陆机、张翰……这一长串的人名和典故,都快赶上历史教科书了。

    实话说,李十二同学人生观稍有偏差,他受战国时纵横家的影响太深,总觉得东家不打打西家(打工的打)。君王礼贤下士是理所当然滴,贤才摆摆架子,使使性子是正常滴,所以稍不如意就放话:“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我当然是无比喜欢他这个傲娇性子。不过,也得承认,他的想法是很理想化滴,现实中行不通滴!再说了,他出来混的时候,大唐是什么时代?那是九十年的承平之世,皇帝佬儿坐稳了江山,不再求贤若渴,反倒是士子们削尖脑袋不遗余力要自荐的年代。

    面对着全天下想当官的人才,皇帝忙还忙不过来,还在乎你个把漏网之鱼?别说野有遗才了,野无遗才他都不担心。

    “野无遗才”想想真恐怖,这种弥天大谎不知道李林甫怎么诌得出来!唐玄宗居然也信了!真是昏倒。

    自古以来,皇帝需要什么样的人,首要是听话,其次才是能干。李十二同学两样都不达标。性格的一塌糊涂,能耐嘛也就那点,除了写诗、喝酒、吹大牛,偶尔打打架,砍砍人,好像还真没别的了!总之一句话,典型的纸上谈兵型。

    我原先读他的《行路难》,还挺替他感怀的,觉得委屈了他。现在想想,放浪琴酒、游山玩水、笑傲江湖,这也许是很适合他的出路了。

    你看他一写到喝酒,兴致文采就全来了,简直是万马奔腾,肆意纵横,挡都挡不住。你说你喝就喝吧!你还找那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很后一句更狠:“与尔同销万古愁”,这个理由谁能拒绝的了?好吧好吧!你喝吧!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将进酒》

    后来,唐文宗曾下诏以裴旻剑舞、张旭草书、李白诗歌为“三绝”。对这份诏书,我真想点个赞,太有品味了!而且目光如炬,看出这三者的共同点都是豪气流溢、潇洒磊落。

    顺便八一个,在那个诗歌的黄金年代,唐代皇帝懂得欣赏诗歌的真不少,文宗粉李白,往上数,代宗粉王维,德宗粉韩翃。这都不是我乱掰,是史有明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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