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耙车螺

来源: 东方文学城 时间:2021-07-13

耙车螺

小时候赶海耙车螺是常事,印象很深刻的一次,是在读高一的时候,和我要好的两位同学温荣辉、欧庆彩一起赶海耙车螺,我们三个同班,都在文体班里,欧庆彩是乐队的二胡高手,温荣辉是小品曲艺主角,我则长于歌舞。

那次赶海,晚饭后出发,我们一路沿着镇西“面前垌”的田埂走向海堤,这里有一片肥沃的田野,晚风吹拂,禾苗起舞,绿油油的稻田一望无边,远处村庄炊烟袅袅,还有星星点点的几个农夫在耕作,收工的人群夹着牛铃走在回家的路上。

登上海堤,浩瀚无边的大海映入眼帘,银白的沙滩像一面镜子延伸到远方海面,西边的太阳悬浮在海上,把大海染的一片金黄,如飘动的金箔铺盖在海面,辉煌壮丽。夕阳洒下万道金光,照在我们三位少年英俊的脸上,欢快的步伐踏出朵朵浪花,我情不自禁高歌起来,唱起那时很流行的一首歌曲《远航》,“迎着朝阳,乘风破浪,我驾驶着巨轮出海去远航……”

我们继续沿着潮汐退去的脚步前行,来到较远处的外海,大概有膝盖水深的一片浅水沙滩,这里就是我们耙螺的螺场。耙车螺很重要的工具就是螺耙!简单点说它就像一把放大了的单刀片的胡子刀,刀片宽约四五厘米,刀口长约八十厘米,螺耙把手长约两米左右。

耙车螺还要你掌握四个基本技术要领。首先一个技术技巧是学会“倒退走路”,螺场上人们一个个弓腰飞快倒着走路耙螺,那种场面看着心里就喜气,好几次在耙螺的中间,我都停下来,看着螺场上,倒退着你来我往的身影,在晚霞中,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第二个技术技巧就是压耙,双手压着耙杆,耙刀深入沙滩5到10厘米,因为车螺就藏在这样的浅滩下,同时耙杆末端平稳压在肩膀上,感觉就像农夫耙田一样;第三个技术技巧是声音判物,我们后退耙螺的时候,让耙杆尽量贴近你的耳朵,耙刀刮到物体发出撞击声音时,通过耙杆传递到耳朵,由声音判断是否已耙到车螺。刮到不同的物体会发出不同的声音,非常坚硬刺耳的声音是石头,沉闷而又有回响的声音是车螺,沉闷但没有回响的声音那一定是木头;第四个技术技巧是车螺定位,定位的方法很简单,螺耙刮到物体时会有一个起伏,螺在中间位置螺耙就会整体平衡上升,螺在右边位置耙杆会左转,螺在左边位置耙杆就会右转。定位精准,拾螺的速度就快,耙螺的效率就会高!因此,我想出了一个耙车螺的口诀:压耙力量平稳,后退跑速够快,耙刀深浅合适,车螺定位精准。做到这些要求,你的耙车螺技术肯定很好!

“螺场”这一片海滩自古以来人们称之为“东江口海滩”,是东江与大海连接之处。这片海滩车螺很肥大,一个车螺一般都有饭碗口大小,重达一斤左右,螺壳浅黄带有褐色或黑花扇形条纹,非常精美,螺肉丰厚晶莹,像一片乳白色的翡翠。车螺壳有很多用处,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精美的工艺品,如贝雕等,日用品里很常见的就是贝壳润肤油。

耙螺的过程很愉快。螺场上耙螺的人们欢声笑语,劳作的歌声此起彼伏。

这里的渔民,在耙车螺时,有一个风俗习惯很有意思。耙到大车螺时,有人会高喊一声“大家伙”,这时,大家会齐刷刷地投去羡慕和赞赏的目光,并和着高呼“大家伙!”,意欲:下一个耙到大车螺的就是我;耙到小车螺的,也会说一声“小不点”,然后,拿起小车螺打一个水漂,一串串水漂直窜到到达海深处,大家也会看着他哈哈大笑,时不时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更有趣的是,有时候水漂打不出去,直接沉到海里,很是逗人,乐得大家人仰马翻,躺在海水里,打起水仗,这样的场面,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欢乐的海洋”。小车螺放归大海,是这里渔民赶海的一个良好习惯,预示着下次赶海,小车螺会变成大车螺,将迎来更大的丰收。

不一会,有人唱起了优美的山歌《赶海乐》:

潮起潮落赶海忙,

海上人家乐滋滋,

背起鱼篓手拿网,

唱着歌儿踏潮汐。

船上拉网号子唱,

水下翻砂螺贝起,

石头缝里螃蟹抓,

泥潭底下泥虫觅。

扇贝鱼虾捉满筐,

男女老幼争先比,

笑声歌声号子声,

声声唱出丰收喜。

赶海趣啊赶海乐,

海上人家心欢喜,

勤劳迎来丰收年,

不负春光好日子。

歌声缭绕海滩,引得大家来和。你一句,我一句;你出题,我作答;你打情,我骂俏。就这样你来我往,劳作的辛苦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一片大海养育的人们勤劳勇敢,天生聪颖,体格健壮,性格开朗,语言优美,歌声清脆。生活中时不时来一句幽默咸湿的山歌,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耙车螺是一个体力活。涉水后退跑要体力,压耙控制耗体力,很后从十几里以外的海滩挑螺回家更是累得够呛!我们三个少年郎,正是青春好时光,身强体壮,手脚麻利,不一会功夫,每人都耙到五六十斤的车螺。

耙螺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长,潮水很快就会回来,不论你收获多少,你都必须随着潮汐的到来归去。人们陆陆续续地往回走,挑着一担担的车螺,丰收的喜悦挂满脸上,天空繁星点点,微笑眨眼,沿着北斗星座指引的方向,我们踏上回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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