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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父母老去

来源: 东方文学城 时间:2021-06-25

春节又临近了。窗外山风劲吹,山道霜华浓重,空气中漫漶着阴冷,观测场附近的大树,在一片苍灰中若隐若现,树皮斑斑驳驳,枝干光秃,直直地站着,似有所盼。

这几天,我心里颇不平静。作为一名气象工作者,我常年工作在海拔三千米高的气象观测站。由于交通不便,我和同事们是轮流下山。每年的春节,便是我回家的日子。父母都已七十多岁了,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父亲有“脑梗塞”后遗症,健忘且走路不利索;母亲怕冷,经常咳嗽,是年轻时落下的毛病。我是父母很好的儿子,他们很挂念我在山上的生活、工作,常常是电话已经挂断,他们却久久不愿放下它,唯有几声叹息。山不算高,回家的路很长。

轻轻推开那扇熟悉的小门,院子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房门口立着小煤炉,宝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柔而暖。透过厨房的玻璃,我看见母亲在和面。厚厚的藏青色棉衣,包裹着她瘦弱的身躯,苍灰的头发,如深秋的枯草。她弓着腰,吃力地揉着面,无力地咳嗽着。转头间,母亲看见我在外面站着,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嘴角一动,又急拭了拭眼,脸上留下了几道白。坐下后,母亲告诉我,父亲身体远不如去年,性格也更倔了,刚刚从集市上买了些你爱吃的菜,又去洗澡了。北风不大,却寒若尖刀,仿佛要刺进人的骨里,我担心父亲会感冒。

我急匆匆地跑出了门,不过十几分钟,就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他头上戴着厚厚的黑色绒帽,身上紧紧裹了一件深青色的羽绒服,佝偻着腰,缓缓地向前挪着,三步一歇地走。他站立时,左手在抖,左腿斜拉着,像圆规的一条边,这是十年前“脑梗塞”留下的后遗症。他左脚划过路面,留下一道痕迹,像初学者用毛笔写出的“一”字,分外刺眼。我忙跑过去,搀住父亲的左胳膊。父亲一惊,又很欢喜地捶了我一下。

“老爷子,今天还是要老张给你搓背呗?”浴池售票员头也不抬地问。“不了,要两张澡票,我儿子回来了!”父亲把“儿子”两个字说得很响亮,似乎怕别人听不清楚,还用右手指了指我,眼里露出极自豪的神情。

父亲很兴奋和愉快,他哼着小曲,帮我选拖鞋,讨钥匙,找衣柜。父亲蹒跚而进,笨拙似企鹅,我走在他后面,心里一阵儿的揪痛。他又极细心地告诉我,如何调节淋浴,如何防止滑倒,如何防止水温突然过高等等。他喜欢泡大池子,慢慢试探着泡进去,脸上露出很惬意的神情。他看我迟疑,向我一招手,说:“儿子,水温正好,烫不着,来吧!”“爸爸,我已经四十岁了!”这句话到我嘴边,又被咽了下去。大池太热,我不喜欢,能陪着父亲说说话,我喜欢。“儿子,你还记得小时候洗澡吗?几十年过去喽,不知道村边的小河湾变成什么样了。”父亲说着揉了揉眼睛。

怎能忘记呢!小河湾曾是我儿时的乐园。一湾碧水,绕村而去,荷叶青,莲花粉,水草宛若墨绿柔发,鱼虾穿梭其中,不胜其乐。夏天炎热时节,父亲常带我去河湾里洗澡。父亲年轻时喜欢游泳,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再见他笑脸时,已是几百米外了。有一次,他突然从我面前水里钻出,手里捏着一条鱼,鱼尾差点碰着我的鼻子,吓得我“呀呀”大叫。父亲还喜欢驮着我,在河中间游来游去,我像一只骑在大鱼背上的小猴,高兴地“哇哇”大喊。我还记得:父亲问我:“儿子,以后我老了,你能驼我吗?”“能!”我的回答像豆子一样脆,父亲哈哈大笑起来。

在家的日子,我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帮母亲准备年夜饭,与父亲一起收拾房屋,欣赏他并不雅致的书法,就着几个小菜,与他对饮二两,谈他年轻时的“英雄事迹”,常引得他哈哈大笑。父亲的左手抖得更厉害了,血压也不稳,母亲眼睛的“白内障”几乎遮住了半个眼球,常干咳得像要了她的命,但他们总是说没事,让我放心去工作。

观测场里只是些小草,发出微香,并没有艳丽的大花,赫赫地开着,就连附近的大树,也非名贵的。我工作之余,瞄了一眼大树,心里居然多了些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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