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呼家寨的梨花开了》组诗
作者：李含
呼家寨的梨花开了
1
万丈梨花
固执地不愿放开春天
柔情沉沉地开
很终香归何处
远行里淋漓的故事
浇透了慷慨的明月
白色的光在新枝上轻啸
唤醒那些沉痛的放纵
梨花、月光、素衣
清浅的淡漠
亦风尘满身
不舍东流水
还是一程复一程
故园春光里
你把自己放进去
被岁月一点一点分取
2
翻过一季梨花
你还那么遥远
黄土越来越贪婪
接纳了野蔷薇
和众多新草
我大不敬地跟你吵
吵恼了你
不再给我摘梨花
谷雨似曾相识的水波
涟漪的细纹荡起
折叠于心的千言万语
末尾好端端道来一分离索
呼家寨的梨花开到荼靡
你消失在我的中年
我比小时候更懂得想你
3
乌色的天空一下子蔚蓝了起来
我自由地穿过街道
想起许多种子
也在土层里自由地穿行
我是一株肉身植物
想去做很多事
种了一棵彩色月季
再把枯瘦的字字句句
种在纸张
站在寻常百姓巷口的女人
等一行流浪的诗归来
若有来世
愿做山谷的风
吹着词曲
吹开隔着我们的一树梨花
4
梨花落后谁能借
唯有大地
霎时
片片草坡香了
小店雪白的丝巾
也是至清至洁的梨花味
却更喜欢
向南飘摇的云朵
风抵挡不住它的轻
在呼家寨的山顶上化成水
随阳坡沟的河
流淌着孤独
弯弯曲曲的从前
我问你河水去了哪里
你说的那个远处到底有多远
像一个悠长的秘密
红烛换成白烛时我才明白
原来所有的远方都很近
在一个逃不脱的悲伤里
5
呼家寨的梨花开了
落在天涯
旧人一点幽心一声叹息
落在梦里
勾得心有念念戚戚
那重重叠叠的白
像我们隔开后
冷月照在陌上的味道
一张纸上可以落下一座山
飞过一群雁
就是安放不下一别如斯
记忆的空隙里
一棵误入人间的紫丁香
散着忧郁的馥香
她是何人或何物转世而来
和呼家寨的梨花聚一场
再散一场
承担一次无处寻觅的
天上人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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