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臭

臭臭

奶奶唠叨着：宝宝臭臭吧。臭臭了，好跟爷爷出去“外外”呀。宝宝不置可否，仍全神贯注的给手里的小狗狗上着发条。上满了发条便将小狗狗放在茶几上，饶有情趣的看着它一步一回头的前行。嘴里还一句句“Baby、小Baby”的叫着。宝宝终停下游戏，走到奶奶抱他臭臭时坐的沙发前，蹲下身子用小手儿从其底下抽出一张垫臭臭用的报纸再方方正正的铺好。然后，去找奶奶。这举动虽小却震撼极大，自问：一岁半的小玩闹，竟这般的谋事周全、竟这般的想人之想，是不是太过分了？也许，少见多怪；也许，有比小玩闹小的宝宝做得更超前。然其意外之举乃照顾他十七个月来的始见，震撼之点赞之不但真情流露且绝无偏袒夸张与护犊子之意。

何以为区区之小而震撼大大赞赏大大？依俺小学文化拙见，一岁半小玩闹的智力情商与一岁半的狗狗或不相上下。怎知俺家小粑粑孩却能在臭臭时使用的一张垫纸之上，表现得，记性是如此之好、念及是如此之周、处理是如此之妙。超过了同年龄的狗狗自不待言，超过了相当一部分养狗遛狗间老的少的女的男的亦是实情。“狗毛留走廊、狗屎留楼道”乃翰林巷三号的真实，俺老娘家就住其中的三单元三层。三单元有二十一户人家，外加四条狗。狗虽算不上多狗屎狗尿却不少、狗毛却不少。它能不养蟑螂苍蝇吗、它能不危害少小健康吗？非“王婆”又是，俺住的小区多年来既“揭窗户纸吹喇叭”的小区。想这佼佼小区仍一冬冬的见一条条踩过的、完好的狗屎冻结于路面，碍眼碍脚碍名声且不论，那些名不见经传街区街道上的屎屎尿尿又该怎想。七十年前，缘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目不识丁，两条与四条腿同台竟放情有可原。今之依然，实在难受实难接受。是为电梯里方便得更漂亮才穿锦衣的吗、是为车厢里方便得更有力才吃玉食的吗、是为熙熙攘攘下方便得更文绉绉才揣文凭的吗？谁能告诉俺。告诉俺，要脸要强要自尊何日能成气候。

瞧着眼前小玩闹摆下规规矩矩的一张臭臭垫纸，想起昨儿喜乐喜洗浴服务生恩恩怨怨的一通数落。数落着：这人也是太坏太坏了。还能坏到哪去？大黏痰就是给你愣往地板上吐啊、红酒就是给你愣往桑拿炉上浇啊、柜门就是愣给你往坏里拽了啊。插言：小年轻干的吧。怒道：什么小年轻干的，妈了巴子的那个都有四、五十岁了。到底想干什么，这得有多大仇啊……忙说：求您别再讲了，堵得慌啊，求您了、求您了。一口大黏痰噎在嗓子眼，俺安能不堵得慌。有仇无仇、大仇小仇非俺关心懒得搭理。郁闷俺胸令俺窒息的，只跟着一道儿抬不头来、挺不起胸来，就足够足够的了。因此，还要问一声俺那些健在的老娘老爹们、那些活蹦乱跳同龄们，那些如花似玉的孙男娣女们。不知君等亦随之上不来气儿是多少、上了脸儿是多少，能抬起头来、挺起胸来吗？固然，咱的抬头挺胸与低头哈腰出路皆不大。在不值钱上的出路不大、在不识相上的出路不大、在“咸吃萝卜淡操心”上的出路不大，在只能放“没味屁”上的出路不大。但为避免踩到下一摊狗屎、为避免被下一个苹果砸瘫、为避免再喝一口被卫生巾染色了的水、为避免幼稚园的宝宝们再被吃得跑肚拉稀、为早一天咱各个层面的干干净净焕颜一新也为咱那一点点的脸面、一点点的自如，冒个泡儿未尝不可……

穿戴立立整整的小玩闹跑来跟前。“走喽，外外去喽；走喽，外外去喽”俺说。“走喽，外外去喽；走喽，外外去喽”宝宝学着。抱宝宝欢乐在金色里，一溜的毛毛狗儿见了很高兴，纷纷点头似在问好。宝宝高兴走到其间，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俺也很高兴，摊上个好孙儿真的好高兴。